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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卡里剩下的五百块钱,我当下决定以后的工资再也不存入和简博元的共同账户。
我以为结婚是共同建立一个小家,他却始终想着倚靠我去养活整个简家!
1
“老婆,我今儿在楼下听一群阿姨说咱们这里要拆迁了?”
简博元一进门,连湿漉漉的鞋子都还没换下来,便扯着嗓子对着屋子里喊,几十平米的小房子,别说我听见了,估计隔壁邻居都已经听到他亮堂堂的说话声。
我把做好的红烧鱼放在桌子上,嘱咐简博元将滴着雨水的伞放在门外,他却死活不肯,嘴里总是担心人多手杂,害怕叫人顺手牵羊偷了去。
我摇摇头不说话,懒得和他争口舌。
一把蓝伞,从我认识他用到现在,已经算是老古董。简博元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只要东西还有一丁点价值,自己便绝不会掏钱买新的。
榨干事物的剩余价值,这就是简博元的人生准则。
“我们又得重新找房子了。”我将嘴巴一咧,露出无可奈何的苦笑。
北上广,像我们这样租房的打工人不在少数,打从和简博元认识到结婚,我们在偌大的上海便一直过着蜗居生活。为了搬家方便,我们连衣服都不敢多买。
“老婆,不如我们买个房吧,这样一直搬来搬去总不是个事儿,再有两年有孩子了,小孩的玩具总不能也搬来搬去吧!”
“你疯了吧!这是在上海啊,寸土寸金的地方哎,几百万一套的房子,说买就能买得起啦?”
“首付呀!现在有几个人能一下子全款买房啊!”
简博元索性放下筷子,一本正经和我说起买房的事情,一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我试探性地问道:“首付哪里来呢?”
结婚一年多,我们两个的工资虽说不低,除去生活必要开支,每个月还能往卡里存上一万多,眼下也已经有十多万存款。
但是,要说依靠这十几万块钱就想在上海收获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哪怕只是面积最小的两居室,也好似天方夜谭。
简博元上前来握住我的左手,柔声细语道:“老婆,我知道你跟着我受了不少委屈,我没房没车,就是一个穷教书的,你不嫌弃我出身农村,也不计较我收入不稳定,要不是你体贴贤惠,我兴许到现在还在打光棍。”
我勉强笑笑,也将手中的筷子放下,将自己的手搭在他温热的大手上,说道:“都什么时代了,嫁人更重要的是人品和能力,我相信我们以后会越来越好。”
说实话,当初我提出要嫁给一无所有的简博元时,爸爸因此要跟我断绝关系,但终究拗不过我的脾气,只好答应。
婚礼是在简博元的老家办的,彩礼八万,爸妈让我悉数带回作为小家的启动资金,另外陪嫁了一辆车。
简博元虽比不上爸妈介绍的对象家世好,但性格老实肯干,又上进踏实,虽然偶尔抠门了些,但对我总是极为大方,即便是现在,每逢情人节也不忘买上一束玫瑰花玩浪漫。
我扪心自问,这样的人,是家里有几分父母基业的男人比不上的。
想到这里,我将简博元的手握得更紧,能走到今天真是不容易。
简博元看了我一眼,很不好意思地说道:“老婆,我记得你父母在你上大学时就给你买了一套房,现在房价水涨船高,那套房又是在你们老家的市区,学区好,交通好,现在肯定翻了一倍不止吧。”
我想起前段日子在 *** 里和妈妈说起那套房,几年的功夫,竟然涨了一百多万。我兴奋地点头,想要借此夸一夸他老丈人和丈母娘的好眼光。
简博元接下来的一句话浇灭了我所有热情,让我整个夜晚彻夜难眠。
简博元笑了笑:“眼下我们既然已经决定留在上海打拼,留着那套房子也没用,不如把房子卖了,正好填上我们买新房的首付,至于贷款嘛,只要我们两个工作稳定,应该不成问题。”
“你在开什么玩笑!卖房子?”
“老婆,怎么能是开玩笑呢,你自己也说上海寸土寸金啊,凭咱们两个现在的经济实力,别说市区的房子,郊区都买不起啊。再说了,你那套房放着也是放着,浪费哎!”
简博元站起来,两手一摊,拿出自己上数学课那一套娓娓道来,从贷款的利率,说到房价的走势,看起来并不是临时起意和我说起买房,倒像是早有预谋,就连最近哪些楼盘准备开盘都了如指掌。
“我不卖!”
我斩钉截铁的三个字立马打断了简博元天马行空的畅想,他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好似在看着一个放弃了一本万利买卖的傻子。
“付梦瑶!你脑袋里一天天想什么呢,你该不会以为我是惦记你的婚前财产吧?你把我简博元当成什么人了!我是看着你跟着我搬家,我心疼你啊!”
简博元显得气急败坏,我更是怒火中烧,平日里柔情蜜意,这会只要我不同意卖房,竟直呼姓名。
有钱能不能使鬼推磨尚不可得知,但有钱就是爷,这个道理所言不虚。
我望着简博元,只一眼之间,我对他只剩下失望。
我转身跑进房间,把床头柜里的银行卡取出,将盛满我们汗水和希望的银行卡扔在餐桌上,冷笑着问道:“简博元,这张卡里的存款,连着你们家给我的八万彩礼,一共是十八万,钱呢?”
原本,我们只是在为卖房和买房的问题争执不休,简博元大概也没想到我突然询问银行卡,表情微怔,面露难色,思忖片刻,将银行卡拿在手中。
“什么钱啊,我……我怎么知道。”简博元支支吾吾,完全失去了刚刚的大义凛然,只是摆弄椅子,却始终不敢正眼看我。
“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那报警吧!”
“别别别,家务事就别丢人现眼了。”
“那我问你,钱呢,怎么就剩下五百了,马上找房子交房租,这里连押金都不够!”我厉声说道,心里却已经有几分猜测。
很多时候,女人的无理取闹只是为了验证心中猜想。
“老婆,你知道的,我还有一个弟弟,他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年前谈了一个女朋友,人家一开口,彩礼就要十六万,少一分钱都不行。我……我父母都是农民,家里就指望我这个哥哥帮衬着点了。”
“老公,存款18万怎么就剩500”,“给我弟拿去付彩礼了”
这已经不是简博元之一次接济他的弟弟简麒,据说连大学四年的学费都是哥哥一手赞助。后来恋爱了,简麒请姑娘看电影吃饭,简博元背后转账买单。
简博元不把这种行为称为扶弟魔,而是津津乐道,这叫兄弟情深。
我们结婚后,这种情况稍微好转,因为简博元赚的每一分钱我都有数,也都要定期存进银行。
我也知道,简博元私下仍旧会一千两千偶尔接济简麒,但终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年轻人刚开始工作实习,经济上青黄不接人之常情。
作为嫂子,若真是一毛不拔,定会落人口舌。
只是不想,情况越演愈烈,眼下为了弟弟的彩礼,简博元竟然尽数掏空我们共同的存款。
除了给简麒的十六万彩礼掏腰包,他还死鸭子嘴硬地给了两万让弟弟带姑娘买三金。
简博元拿着卡站在那里,低着头不说话。
昨天,银行取款短信就已经发到我手机,之所以忍到今天才说,或许是心存侥幸等他主动解释。
等一个男人主动交代犯罪事实是女人独有的天真,这个道理,无论是用在出轨上,还是情感欺骗上,都老少皆宜。
2
僵持了一个星期,我们谁也不愿意先低头向对方说话。他埋怨我小家子气不大度,我憎恨他全然不顾我的感受。
这天,我故意加班到晚上11点,我以为这个时间点,他已经上床睡觉,也少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尴尬。
但不巧,进门时,他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像是有意在等我。
我心头一暖,都说夫妻吵架是床头吵架床尾和,经过一个礼拜,争吵的内容是什么早已不重要,我就是在执拗他的态度!等他主动低头哄我!女人本就是感性动物,给一点甜头就能乐半天。
简博元从沙发上坐起来,把电视机关了,看着我挂起包,换好鞋,才慢悠悠站起来:“梦瑶,我想过了,我瞒着你把卡里的钱拿给简麒是我不对,可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搬家问题,今天房东还特地上门来了,说只要我们愿意提前搬,还要多退给我们一个月的租金呢!”
“提前搬?你以为找房子是买菜呢,想要找到一个租金便宜,又离我们俩工作单位近点的房子,哪里那么容易!别说提前了,能如期搬就不错了。”
我坐到沙发上,突然想起卡里不翼而飞的十八万,顿时又觉得心里不痛快,故意岔开话题:“你给简麒的十八万,我也不怪你了,就当是借的,十一前后你让他抓紧还一部分,我们正好拿着钱去租新房子。”
此时正是七月中旬,房子年底到期,眼下我们两个工资都还没发,别说房租,就连最近的吃喝都紧巴巴。
我原想着但凡简麒能还一部分,我们先凑活再租一套。
这是我用了一个星期千方百计说服自己,从而作出的更大让步。
“付梦瑶,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我……我当初和我爸妈说了,这钱就是做哥哥赞助弟弟结婚的,你现在让我再去提还钱,这不是让我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再说了,前几日咱们不是商量了吗,你还有一套房子,卖了房子咱们什么都有了,你何必还跟我们家计较十几万块钱呢。”
简博元妙语连珠,我几乎插不上一句,说到后来,他干脆从沙发上站起来,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指责我小肚鸡肠。
“简博元,你们家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一份彩礼两个儿子用,给我的八万块钱还没捂热,一扭头就要回去给小儿子结婚?
我今儿话摆在这里,你要想扶贫我不拦着,咱们把账算清楚,你尽管拿着你的工资钱去接济,但属于我付梦瑶的工资和彩礼,他必须还!”
谈恋爱时,简博元同我说话从不敢提高嗓音,对待事情的看法也总是如出一辙,这让我更加深信我俩三观一致。
直到今天,当从他嘴巴里说出那般冷血算计的话,我才知道爸妈当年的阻拦没有错,结婚不是嫁给一个人,而是嫁给一个家庭。
所谓的门当户对不一定是指金钱、地位上的匹配,更是三观、情感上的势均力敌。如今看来,我当初确实是被猪油蒙了心。
简博元见我态度坚决,赶紧软了下来,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老婆,你知道我家情况呀,父母都是农民,没有给我们俩弟兄留下什么基业,祖上三代才出了我们弟兄两个大学生。要不是实在走投无路,我当然也不愿意把我们两个的血汗钱掏出来。”
“别,你不要每次都来凤凰男那一套,你父母养殖螃蟹,这些年好歹有些积蓄吧?大儿子结婚房车都没有就算了,怎么连小儿子结婚也这么艰难?空手套白狼是你们简家的家风吗?”我扭过头,把简博元搭在我肩膀上的两只手甩开,冷言冷语,毫不顾忌。
简博元大概觉得这话不好听,怒火中烧,索性将脚边的椅子奋力一踢,两只手插在腰间,闷哼一口气。
“你们家声音小点哎,这么晚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隔壁传来尖锐的控诉声,老房子的隔音效果真差, *** 要被警告,吵架也要被勒令停止。
平时,简博元总是会低声下气说上一句“不好意思啊,真对不起,马上就睡”,然后哄哄我说有什么事情白天再说。
然而今天,他却一反常态,用手拍了一掌隔壁,吼道:“知道了!就你们家屁话最多,矫情什么?”
隔壁马上不说话了,但仍旧能听到对方在小声地用上海话骂人。
我不知道简博元的这句“矫情”是真的在说邻居,还是在指桑骂槐说我,为了息事宁人,我只好装作傻子,兀自躲进了破旧、狭窄的卫生间。
等我洗漱好出来时,客厅里已经没人了,卧室的灯却还亮着。
*** 脆从阳台拿了一条薄毯子,蜷缩在沙发上过了一夜。
睡不着,不论是平躺着,侧卧着,还是趴着,大脑皮层都异常活跃。
脑子里像放电影似的,将简家四口人的脸来来 *** 播放,每一张脸都宛若笑面虎般阴森恐怖,他们都朝我伸出两只手,瞪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似乎要将我剥筋喝血。
又是长达一个星期的冷战,各吃各的,各洗各的。
有时候,冷暴力比肢体暴力更能折磨人,因为你不知道他何时结束,又会在何时变本加厉。
这一次,简博元没有低头妥协,更没有假意来哄我,或许在他心里,自己就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孝子,而我,是阻拦他对弟弟仗义、对父母尽孝的绊脚石。
“我同意卖房,然后在上海买房!”
两个人两包泡面,除了吮吸声,屋子里静得可怕。
直到我说出这句话,简博元才终于停止了吃面,抽了一张纸,不紧不慢擦了擦嘴角的油渍,斜着眼睛道:“那……十八万……”
我佯装大度,低着头喝了一口夹杂着各种佐料的汤汁,仰着脸道:“不要了!”
“哎呀,我就知道,我老婆一定能想通这点人情世故!凭咱们两个的工作实力,在上海,用不了多久就又能攒起很多钱了!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加倍对你好,补偿你!”
简博元喜出望外,也顾不上吃泡面了,上来一把搂住我。
我将他的胳膊放下来,笑着说道:“买房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可以把我名下的那套房子卖了拿出一百万,你们家只要拿出50万。这样一来,房本上写上咱们两个的名字,剩下的钱再慢慢还。”
简博元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狠狠剜了我一眼:“哼,我以为你真变得通情达理了呢!我爸妈连我弟弟的彩礼钱都拿不出来,你让他们上哪里搞50万?
再说了,你那套房子现在可不止一百万,三室一厅,一百五十万是能卖出去的,你何必还惦记我家那点杯水车薪呢?”
“那你什么意思,我卖了房掏钱做首付,房本上写咱们两个的名字,之后还跟你一起还30年贷款?你真当我把自己卖给你们家当牛做马了?”
“你不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我们是领了证的合法夫妻,分什么你我!不管你信不信,我真不是惦记你的那点钱,我是为我们两个的以后着想,租房总不是长久之计,以后老人来家里看孙子,住哪儿?你不要鼠目寸光。”
简博元没有像前几次那样发火,而是坐在旁边,像班主任劝说犯了错的孩子般语重心长。
我照旧在沙发上过夜,简博元躲在卧室给婆婆打 *** 。
房子的隔音效果差也不一定是件坏事,至少能让我此刻将他们母子二人的计划听得明白,不至于还像个笨蛋被蒙在鼓里。
“妈,梦瑶她愿意卖房了,可是她说让我们家也拿出50万,一起付首付。”
“我当然没有同意,50万呐,也不是一笔小数目,我知道你们赚钱不容易,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再劝劝她。”
“这不好吧……梦瑶那个脾气,估计不会同意啊……行吧,我试试看。”
踩在地上的两只脚冰凉刺骨,从脚一直凉到心里,站在门外的我一时间手足无措,忽然觉得天昏地暗,只能扶着墙晃晃悠悠重新坐到沙发上。
我以为这一切只是简博元暂时头脑发热,原来背后主谋竟是婆婆,甚至是整个简家!
3
第二天一早,从沙发上昏昏沉沉醒来时,饭桌上已经做好了早饭,煎饺、豆浆,一应俱全,全都是我的喜好。
一连几天,简博元都将早饭和晚饭料理得很丰盛,仿佛前段时间的不愉快只是过雨云烟,甚至从来不曾发生。
男人,尤其是婚姻中的男人,如果有一天突然无事献殷勤,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外面偷了人心中有愧,要么有事相求心中有计。
“老婆,我听说虹口那里下个月有新盘开售哎,远是远了点,但是医院、地铁、超市什么都有,性价比还是可以的,要不咱们这周末去看看?”简博元给我倒了一杯果汁,平时他最反对我喝这种色素合成饮料,不健康,还很贵。
我抿了一小口,笑了笑:“你爸妈的50万到账了?行啊,那我等会也打 *** 找中介,把房子挂到网上去。”
即使不抬头,我也能猜到简博元此时脸上难看的脸色,他终于憋不住开了口:“让我爸妈拿50万估计不大可能,他们手头上能有几个钱啊,平时自己买件像样的衣服都舍不得。
我……我寻思,你们家就你一个女儿,我老丈人和丈母娘又都有退休金,手头上应该还有些闲钱吧,不如咱们先管他们借50万,加上卖房子的钱足够首付,等以后咱们手头宽裕了,之一时间就还给他们。”
我赶紧放下手中的筷子,把果汁往他面前推了推:“你简博元的饭,我吃不起!”
简博元瞪了我一眼,支支吾吾唠叨半天,却没有一句话是人话。
这估计又是我那个聪明的婆婆给儿子出的好计谋,惦记完房子,又来惦记我爸妈的退休金。这一家人的不要脸程度,远在我意料之外。
我摇摇头不说话,无力再和他去辩驳是非黑白。
简博元好歹是国内重点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对待是非曲直总是很有底线,但唯独碰上简家时,他一直被牵着鼻子走。
关于这一点,婚后这一年多,我深有体会,退一步换不来海阔天空,也有可能是更过分的得寸进尺。
直到十一小长假,我都没有等来简麒的还款,也没有等来简博元找父母要来的50万,无可奈何之下,我只说回娘家探亲,顺便跟父母谈谈卖房的事情。
简博元大概以为我想通了,兴高采烈将我送到机场,但却不愿意与我一同回娘家,他的心虚和害怕都写在脸上。
风雨时将我推出去,荣耀时却要我同他共享。我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口罩之下,却是咬牙切齿的心碎。
妈妈问我自己有什么打算,我将想了许久的主意说出口,妈妈点头同意,安慰我好的婚姻是救赎,坏的婚姻只当是赎罪。
假期结束,我又回到了上海。
下飞机后,简博元早已经在机场等候,赶紧接过我手上的行李箱,将我的肩膀一搂,心满意足地在我脸颊上亲了一口。
离新租的房子还有几公里,简博元借着等红灯的时间,终于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和丈母娘商量的怎么样?”
“商量什么?”我明知故问,同他在人性和情意之间周旋。
“不是说卖房付首付吗,还有找他们借钱的事?你不会都没提吧?付梦瑶,好几百块钱一张的飞机票呢,你不会就只顾着回家吃饭叙旧了吧?”
“哦,提了啊,我把房子过户到我爸妈名下了!”
“你有病吧!”简博元的唾沫星子溅到了我脸上,眉头紧蹙,像被偷了奶酪的恶霸。
行驶到一半,简博元突然脚踩刹车,我没反应过来,头差点撞破。
后面的司机差点追尾,干脆摇下车窗来骂,简博元愤怒地回怼了两句,然后关上窗户,将车停在路边,扯下安全带与我辩驳。
近几个月,我们为钱吵,为房吵,我看见了简博元的很多面孔。
之一次见他怒目圆睁,我会心里发慌,但现在,即便是同处在一个密闭空间,能清楚看到他瞪眼时候的红血丝,也已经处之泰然。
“你没有听错,我名下现在没有房子了,那本来就是我爸妈买的,现在只不过再还给他们。对了,他们的退休金你也别想了,存死期了。”
为了确保简博元能听清我说的每一个字,我把车里的音乐关了,语速慢条斯理。
接下来的日子,关于买房、卖房的话题,我们两个都心有灵犀地绝口不提,日子凑活过吧。
平静日子过了没几天,简博元和我说公公婆婆要带着简麒来上海看望,直觉告诉我好日子到头了。
“博元,咱们这房子虽然也是一室一厅一厨一卫,但面积却比原来那套小了点,爸妈和简麒来了实在住不下,不如我提前去旁边宾馆给他们开个标间吧?”我环顾四周,看着放了两个行李箱和桌子后,走路都费劲的地方,对着简博元出谋划策。
简博元一脸为难,皱着眉说道:“这不好吧,哪有让自己父母住宾馆的道理,这要是被我姑妈们知道了,肯定要被指着鼻子骂。咱们房子小是小了点,但是打个地铺挤一挤也不是不行。到时候,爸和妈睡床上,你睡沙发上,我和简麒在地上睡就行。”
“那你爸妈这次来,要住多久啊?”
“两三天吧,好不容易来一次大城市,咱们带他们到处逛逛。”
简博元已经开始去柜子里翻找打地铺的被褥,眼里盛满了一家团聚的喜悦。
4
“爸妈,你们来了啊,路途这么远,辛苦啊,不如我们晚上去饭店吃吧,也权当是为你们接风洗尘了!”
我下班进门时,简博元已经将三人接回了家中,四个人围着一方简陋的小餐桌有说有笑,见我回来赶紧停住了说笑。
“去什么饭店啊,这么多人吃下来要好几百呢,你在家给我们随便做点就行。”
婆婆这话当真说得有水平,既显得自己持家有方,又间接把做晚饭的担子丢给了我。
我倒也没说什么,到厨房下了几碗面条,就着几包榨菜便喊他们来吃饭。
“梦瑶,你……你这像什么话!”
“哦,不好意思啊,我下班太迟,也没有人买菜,只能委屈你们先随便吃点了。”我一边说话一边将筷子分发好。
猛地抬头看,何止是简博元的脸色冷了下来,简家的每一个人几乎都是冷眼叹气盯着我。
这下子,婆婆终于愿意去饭店了,估计以为是我付钱,点了许多大菜,临走还打包了两份红烧猪蹄。
一大家子来到柜台付钱时,简博元拉着婆婆就往家走,嘴上说着自己已经在手机上付过钱了。
婆婆的脸色打从进电梯时就不对劲,在我浑身上下打量一番,用酸溜溜的口气配合一双狐狸眼。
看似是对儿子说话,其实每一句都另有所指:“其实我们吃什么真无所谓,花这些冤枉钱干什么呢,钱要花在刀刃上,现在大手大脚,以后真到急需用钱的时候怎么办。以后面条就面条吧,我们有什么吃什么!”
眼看着电梯就要到19层了,我故意上前来礼貌性地帮婆婆提两盒打包好的猪蹄,并说道:“妈,你要是没吃饱,家里桌子上的面条还没收呢。”
说完,电梯正好停住,婆婆看了一眼电梯门,却始终不往外迈之一步。
“梦瑶啊,来吃点水果吧。”
婆婆把带来的两三个青苹果削了皮,又切成小块放在盘子里,四个人谁也不敢伸手去吃之一块,像是只等着我来开光似的。
等我嘴里的这一小块苹果已经嚼烂,即将咽下肚子,一旁很少说话的公公才缓缓开口。
“梦瑶啊,我们这么大老远来看你们呢,其实还有一事相求。”
我真恨不得把那一小块苹果从喉咙里扒出来,俗话说,吃人嘴短,眼下自己再没有理由离开,只能盘着腿坐在小椅子上听着他们“有事相求”。
“爸妈,没事,你们尽管说,我和梦瑶不会推辞的。”简博元笑嘻嘻地拿起一块苹果往自己嘴巴里送,上下嘴唇一合,顺便把我的主也作了。
“两家人商量好了,简麒明年结婚!”
“这是好事啊!”简博元附和道。
“可眼下,简麒才刚毕业不久,结婚……结婚不得需要房子吗,咱们老家的房价虽然不比上海,但现在居然也涨到七八千一平米,一套房子下来也有一百来万呢。”
公公说完这句话,赶紧偷偷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婆婆,婆婆将两只小眼睛抬了两下,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我们呢,也没有什么亲戚,就指望你们兄弟相互帮衬了,这……你们看,自己手头宽不宽裕,我们也不强求,量力而行,你们也不容易……”
“别量力而行啊,你……你们两个工作这么好,梦瑶家里也算得上高干,50万总归不难拿出来吧?我们两个老人不能把大儿子培养结婚了,就放着小儿子不管啊,一碗水要端平,对吧?”
婆婆抢过话,赶紧一针见血表明来意,这话不知是说给两个儿子听的,还是有意说给我听的。
婆婆将盛满苹果的盘子朝我面前推了推,慈眉善目让我再多吃点儿。
我苦笑着看了一眼简博元,将之前对简博元说过的话再次复述了一遍,并强调无论是我们小两口还是我娘家,都已经拿不出钱来帮衬简麒。
简麒原本是坐在沙发的最里面打游戏,一听说我们拿不出一毛钱,立马关了手机,站起身将两只手插在裤兜,一副少爷样儿:“哥,嫂子,你们要是不想借钱就直说,卖什么惨啊。我要不是急着结婚,也不会大老远跑到上海亲自登门!”
我不禁冷笑一声,活了26年,我还是之一次见借钱的人如此趾高气扬。
我长叹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已经提到嗓子眼的怒火压下来,然后再毕恭毕敬地解释:“钱呢,我们现在确实拿不出这么多,我们也就是在上海打工的,前些时间刚给了简麒十八万,已经是全部积蓄。现在别说是50万,我们连5万都拿不出来。”
“付梦瑶,你怎么跟爸妈说话呢!这不是都凑在一起帮忙想办法吗?”简博元打断我。
婆婆帮着打圆场,但脸上明显已经不如先前和颜悦色:“我们也知道你们现在手头紧,只是……只是梦瑶啊,你看你们家,也没什么负担,钱存到银行也是能想办法取出来的,算妈求求你了……”
我正准备反驳,却不料婆婆已经从沙发上滑下半个身子,僵直地跪在我面前。
我赶紧上前搀扶,简博元却将我的手用力推开,指着鼻子吼道:“付梦瑶,你怎么能这么狠呢,我妈都多大年纪了,还给你下跪,你就不怕折寿吗?你答应了能少块肉吗,又不是不还了。还想什么呢,快答应啊!”
简博元像突然间变了一个人,就这样堂而皇之站在了我的对立面,一家人用四双眼睛紧盯着我的反应,大有古代逼宫的架势。
前后只短短几个月,我的心判若两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简博元的心里装着整个简家,唯独没有装下我付梦瑶。
事到如今,我反而冷静许多,既不急着上前去搀扶,也不急着去表态,而是重新坐在了椅子上,将二郎腿翘起,眉毛一挑,说道:“妈,真不是我薄情寡义,眼下这个钱真不好拿出来,再说了,距离简麒结婚不还有大半年吗,这段时间足够你们找亲朋好友借钱了。”
“你说什么呢!”简博元大声嚷嚷。
“如果今天,简麒女朋友怀孕了,不马上买房结婚,人家姑娘就要跳楼,这种情况下我这个做嫂子的还不想办法筹钱,那真不是人。
可如今情况没这么棘手不是吗,爸妈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卖螃蟹,简麒也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工作、 *** ,妈何必此时给我跪着要我难堪呢?”
“你……你!博元,你看看你给妈找的好媳妇!”
婆婆咬牙切齿,推开简博元的手,自己从地上利落地爬了起来。
第二天下班回家,公婆一家三口已经提前回老家了,为了省钱,改成了坐火车。
5
接下来两个月,简博元没有收到家里的任何一个 *** ,和弟弟的微信聊天界面除了转账和收钱,便没了其他。
“梦瑶呢?”视频 *** 中,婆婆饶有兴致地晃着脑袋找我。
简博元把我从厨房拽出来,我和他端着两只西瓜一样的脑袋,挤在屏幕前看婆婆满脸笑意,即便是一脸褶子,也看得出来婆婆人逢喜事精神爽,比前段时间来上海硬朗。
“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婆婆把两张纸在屏幕前晃了晃,简博元恨不得将眼睛钻进手机,但仍旧看不大清,只能看到两张黑乎乎的B超图。
“怀孕啦!简麒那对象真就怀上了!还别说,你大伯给的那个偏方真好使!”
“真的啊,那妈您就要当奶奶了!”简博元也跟着高兴。
不等简博元继续拍马屁,婆婆赶紧说:“博元啊,你把手机给梦瑶,我有话跟她讲。”
“有话跟我说?妈,怎么了,我们还不打算要孩子……”
“不是,不是催你们生孩子。你之前不是说只要简麒对象怀孕了,就算是急事吗,眼下等人家姑娘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再办婚礼实在难看,所以我们决定把婚事提前,你看……你看你之前说的话还作数吗?”
“什么话?”
“哎,你怎么能不记得呢,就是找你爸妈借50万给简麒买房子的事情啊,你可不能耍赖啊!”婆婆将脖子一缩,拿手机的手一抖。
我点点头说知道了,婆婆这才心满意足地挂断了 *** ,连带着简博元也心满意足。
过了一个月,婆婆又打 *** 来催,问事情办的怎么样,姑娘家的父母已经上门闹事过一次,再不买房结婚,孩子可就保不住了。
我不紧不慢地说银行已经在办手续了。
又过了一个月,再接起婆婆 *** 时,那头已经坐立难安:“怎么打你 *** 也打不通,博元跟你说了没,赶紧打钱啊,房子已经看好了,人家姑娘的父母催得急,说是再不想办法买房结婚,就找人打断简麒的腿啊!”
“喂~妈?你听得见我说话吗?我这边信号不好,我晚一点给你打过去哈~”
挂断了 *** ,将手机调到静音,我利用午休的时间去见了许久不见的律师朋友。
等回公司的时候,打开手机,几乎全是简博元的语音消息。
这是简博元结婚以来,之一次跑到公司楼下接我,火急火燎,不用问也知道他开口会说什么。
“给你发消息怎么不回啊?50万什么时候到账,简麒现在还躲着不敢回家呢!”简博元跟在我 *** 后面一句接着一句。
我停下脚步,将车钥匙从简博元手中夺过来,打开车门坐进去,佯装无辜地说道:“银行说在走手续呀,这又不是几千几万块,审核上难免复杂点。我再让我爸妈催催!”
说完,我便当着他的面给爸妈去了一个 *** ,故意开了免提,爸爸在那头配合着:“银行说也就这三五天吧,你们再等等。”
又过了一个月,婆婆给简博元打来 *** 说房子已经买好了,隔着 *** ,都能感受到她不甘心的恨意。
“哪能指望他们付家的钱啊,前后磨蹭了三个月还没打到卡上,女方家的父母找了人蹲在你弟弟公司门口,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胳膊上缝了六针到现在还没好呢!
那姑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居然还发什么短视频,搞得街坊邻居都在背后议论我们简家。”
“那……那你们买房子的钱哪里来的啊?”简博元问道。
“找你大姑妈和二姑妈借了几万,剩下的钱可都是我和你爸的棺材本。这下好了,家里像被水洗了一样干净!”婆婆说一句叹一口气。
我赶紧附和上来,委屈又内疚:“妈,真不好意思,现在的银行办事效率就是低,我明天就打 *** 去投诉……”
我的话还没说完,婆婆便将 *** 一挂。
简博元欲言又止,既不好指责我小气,又不敢质疑我耍心机。
只是看了我两眼,便转身进了卧室,把门从里面反锁,任凭我敲几次门要解释,他也装作听不见。
我原本渴望在生活的盲风晦雨中,能协同爱人找到前路的火花,却不想他给我带来了更多的血雨腥风。当道不相同时,及时止损是最后的清醒。
简博元在辅导班工作,周日下午被安排了冲刺补习课。
我趁着他不在家,用行李箱将自己本就不多的衣服整理好。又将朋友给我拟好的离婚协议书放在一进门就能立马看到的角落。
用朋友的话说,还好没有孩子,否则再想跳出深渊就难了。
除了车子归我,我还要求简博元归还各项损失费共计十二万元。
公公婆婆意料之中的排斥,除了不想赔偿钱,也不想让我把车带走,理由竟是我嫁过来一年多,没有生得一儿半女,更没有给二老尽孝。
好聚好散是不可能了,好在官司比想象中顺利,简家二老原来也不是拿不出十几万的人。
站在法院门外,简博元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不是祝你幸福,也不是满怀歉疚的我对不起你,而是一脸冷漠地问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想借那50万。
好的婚姻不能用钱衡量,但坏的婚姻却是从没钱露出马脚。
我最终还是回到了老家,开了一家个人工作室,住着爸妈早就给我收拾好的房子。在上海漂泊那么多年,不仅人财两空,还落得一身狼狈和教训。
我终于明白,归属感可以是房子、车子、票子,但唯独不能是男子。
这段婚姻,蚕食了我满腔热忱,最后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未来,不管还会不会遇到对的人,只有一点,今生再不踏入有两个儿子的家庭!(原标题:《蚕食记:扶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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