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年,长吗?
对一门手艺来说,它可以长成一段历史;
对一个人来说,它可以短成一辈子。
每个人有自己的困境,为钱发愁,为命挣扎,
但是每个人也以自己的方式迎战着生活。
——《一百年很长吗》
2016年,一部《我在故宫修文物》让大家看到了一群在“深宫”里日夜与文物打交道的大国工匠,感受到了文物与修复者之间的相互依存。但是在现实生活中,更多的传承人以普通人的身份活着。
为了继续追寻手艺匠人的脚步,导演把目光转向了更多手艺人生存的宫外,试图从市井中找到更多传统技艺与传承人之间的羁绊,《一百年很长吗》由此诞生。
十万公里的行程,一年的跟拍,这部纪录片寻访了十余组古老的手艺、延续百年的小店,将目光聚焦在命运与手艺纠缠在一起的人身上。
有建筑工人,也有早餐店老板,他们来自五湖四海,有着不同的人生经历,可他们却有一个共同的名字——普通人。窘迫,也曾得意,哭过,却还没有丧失笑的能力。
匠人|手艺|命运
Great Artisans
传
承
#1 生活好累,但我好爱它!
Enjoy every moment of life
傍晚,下班的人群回家之时,
一些人却开启了他们迥异于都市的另一种生活......
位于广东的佛山鸿胜馆曾是中国成立最久,人数最多的武馆之一。蔡李佛拳在这个武馆里被传承,在古代,它的习练者都是底层百姓,乱世中它曾是劳苦大众面对生活时的底气与傲骨。
这个动作略显僵硬,似乎总是比人慢一步的练拳者叫黄忠坚,是蔡李佛拳众多弟子中非常不起眼的一份子。
看着师兄娴熟地舞着狮头,他露出了热切的眼神,即使踩不准节奏,但对于打拳和舞狮却有着超越生活的梦想。
在酒桌上侃侃而谈,回村当村长,在村子里建武馆教孩子们打拳,还有建立一支舞狮队这是他对未来的期许。可朋友们却都露出了礼貌的微笑,因为这番话他们已经听过许多遍。
生活中的黄忠坚和这个高谈阔论的梦想家之间,有着巨大差距。练拳和舞狮是爱好,而在工地里靠承揽零活营生却是现实,出了武馆,脱下舞狮服的他只是大城市中一个渺小的“打工仔”。
给不起彩礼,买不起车更买不起房,被女友家长嫌弃……这是黄忠坚的现实,也是城市里大多数底层工人的真实写照。
面对生活的残酷,黄忠坚也有感叹“生活好累”的时候,也曾埋怨命运的不公,幸好有舞狮和打拳和爱他的女友,让他在经历重重困难之后依然能笑着说“生活也没我想的那么难”。
#2 收破烂的大爷竟是大师?
A great hermit in the city
充斥佛山的是武林文化,而弥漫绍兴的,则是黄酒。早晨,老沈骑着他的电动三轮车威风凛凛地出现,他正在为酿酒做准备。
之一步,就是像收废品一样挨家挨户地上门收旧坛子。作为曾经被NHK采访过的酿酒大师却一点架子都没有,他跟同样精明的街坊领居斗智斗勇地收着坛子并且乐在其中。
别人说他是舍不得花钱买新坛子,其实是因为酒坛子有包浆,做酒更稳当。收来的坛子不知流转过多少人家,见证过多少家庭的欢乐时光,坛底的老酒似乎还荡漾着欢声笑语。
老沈对酒的热爱不仅体现在酿酒,还有他对酒坛子的深情里,修酒坛子是他年少时在酒厂学的童子功,有时他还会受邀去外地修坛子,因为已经没有年轻人会这门手艺了。
铁器敲打着瓷器,像音乐一般悦耳动听,老沈专注其间,守着这门年轻人认为不值得的手艺,那是匠人与手艺之间的物我两忘。那不仅是五块钱收来的破坛子,还是他酿酒时的伙伴。
自己酿酒,就坛子破了自己补,自己做装酒的木箱子,每一道工序都要熟记于心,这是爷爷和爸爸的教导,也是老沈一直坚持的。
饭桌上酒喝光了,和亲人们欢聚痛饮的记忆却留下来,坛子也成了回忆的载体,记忆比人的生命走得更远,带着喜悦做出来的东西,也许会在心里停留得更久一些。
#3 另一种“高山流水”
Another kind of soulmate ?
下雨的苏州是原汁原味的江南,在姑苏区老居民区的小巷深处,琵琶声时隐时现。一个三代同堂的平凡家庭,一位和蔼可亲的清瘦老伯,走在路上,再平常不过。
可是当换上工作服,他就犹如超人变身般进入了自己华丽的乐器世界。七十二岁的李兆霖是一位琵琶制琴师,从十七岁踏进苏州民乐一厂的那一刻起,到现在已经做了五十五年的琵琶。
工作室里一块放了二十多年的大红酸枝是老李的“镇宅之宝”,它在各种工具间被敲打被雕刻,好的工匠犹如出色的画家,每次下手,都是自信而确定的。
“我好像在生孩子,这就是孩子,我要把它生好,养好,就要抱着一种感情进去。”在老李看来,琵琶是有生命的,如同他的孩子一般需要被精心呵护。
乐器工匠与演奏家之间,是另一种高山流水,老李精通 *** 和修补乐器,而演奏家则擅长使用乐器,声音的色彩,声音的质量,就是在交谈间一点点碰撞出来的。
家人纷纷劝他岁数大了早点放弃做琴,他却说不做新的不要紧,但是修理的活不能停,换把琴要好多钱,而修一下还能再用好多年,这是老李对每一把琴的责任,也是工匠对手艺的坚守。
不同于其他籍籍无名的草根手艺人,老李的名字被印成铅字撰写在手艺人名录里,可即使是获得了这般荣耀,老李也无过多显摆,反而是对其他工匠的作品赞不绝口,这或许是工匠间的难以言喻的“高山流水”。
饭桌上,老李对孙女说以后琵琶弹好了,爷爷以后给你做一个更好的琵琶,饭桌上的家人都没留意,可这却是一个手艺人最隆重的承诺。
李师傅几乎整个人生都围绕着琵琶运行,只要子孙还抚摸着琵琶,就好像生命里的一部分也会被保留下来,因为工匠世界里永恒的话题是传承。
#4 我的美人呢?
Companionship is the best love
在双廊爽朗的新疆阿勒泰牧区,存在着拥有三千年游牧文化的宝地,这次我们跟随纪录片找到的,是一种代代传承的古老手艺——哈萨克族马鞍的 *** 工艺。
六十六岁的阿合提是冲乎尔乡远近闻名做马鞍的好手,家里祖祖辈辈靠这一手 *** 马鞍的绝活为生。
哈萨克族是一个“活在马背上的民族”,小孩刚学会走路就要学习骑马,人生大部分时间都与马相伴,马对于哈萨克族人来说不仅是朋友,而更像是亲人,马鞍子是游牧生涯的必需品。
铁匠和马鞍匠是不可分割的,两者经常要相互配合,阿合提的一些常用工具至今还是铁匠阿山打的。从前的工具都是工匠自己做的,现在可以随处买到,但他觉得现成的工具会把人变懒,比起老一辈的手艺人似乎少了点创造力。
夏天是阿合提忙碌的季节,许多顾客都将马鞍送回来修理,为即将到来的游牧转场做准备。每到这个时候,他会骑上自己的“小三轮儿”到县里去采购 *** 马鞍的皮料。
阿合提的父亲做马鞍和去店里买东西前经常要念叨一句话,还要洗干净手再进去,说这是对店神的尊重,阿合提并不记得父亲在念叨什么,但他依然会在去商店前把手洗干净,这或许是他们对信仰的一种表达方式。
虽然对 *** 马鞍斤斤计较,可他购起物来可是大写的“直男式购物”,豪爽地挥挥手成交,丝毫没有讲价的意思,高高兴兴地拉着皮料回家做马鞍。
做马鞍时,阿合提是严谨的匠人,而面对妻子他就变成了邻居眼里的“一百分丈夫”,“我的美人呢”是他寻找妻子时嘴里常呼唤着的念白,结婚四十年,他对妻子的宠溺依旧不减当年,相处日常简直“甜度爆表”!
即使只有一辆电动三轮车,也要让我的美人儿坐在副驾驶,买上最拉风的墨镜,二人像“雌雄大盗”一样坐在三轮车上兜风,他们之间的感情就连周围的年轻人也都羡慕不已。
子女总是让阿合提搬到城里过更好的日子,可是他觉得活得有趣才好,守着自己的一方天地,做着自己喜欢的马鞍,身边是更爱的妻子。过日子和做手艺一样,还是开心最重要!
生活的答案
The Answer of Your Life
倾
听
“傍晚,外出做酒的老沈回到家,
点上一根烟静静地坐着,放松惬意里又有些许寂寞,
那是手艺人被手艺使用过的样子。”
——《一百年很长吗》
要说这个纪录片最戳人的点,并不是感染力极强的记录方式,而是扑面而来的真实感。纪录片里的主人公真实地笑着,真实地哭着,也真实地存在着。
每个匠人,都是在他所在行业的守护者,他们的自律以及对手艺的近乎苛刻的要求,让传统技艺在纷繁复杂的现代社会也能保持纯粹。
要问这些匠人最害怕的是什么,答案毫无疑问会是后继无人。幸运的是当大家还以为“非遗传承人”都是老态龙钟,满手老茧时,年轻的手艺人们已经登上了非遗的舞台,并开始了他们个性十足的solo。
他们中,有把中国古典美人放到世界比赛的舞台上,将古代雕刻技艺以翻糖的形式惊艳众人的糖王周毅;
有紧跟流行,用年轻的方式分享中国非遗文化,并将面塑玩出新花样的95后青年郎佳子彧。
郎佳子彧正用翻糖 *** 哪吒人偶
还有让国外网友纷纷对中国文化发出哇塞的李子柒,他们用实际行动证明传统技艺不是只能活在老一辈人的记忆里,而是具有可以在这新时代扎根生长的强大生命力。
一百年很长吗?也不长,无非就是你喜欢做的事,能在后代的身上延续,能继续在这个世界上回荡。
今天是青年节,感谢每一位认真活着热爱生活的你们!
步履匆匆,我们都喜欢从别人的生活片段中感叹传统技艺的精妙,却会忽略自己也可以是那个主人公,有时不妨停下来,把目光放回传统文化,将这份祖先的礼物传承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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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编辑 / Lynn
本文素材 / 纪录片《一百年很长吗》、 *** (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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