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的老家地处燕山山脉,边塞苦寒之地,以前是大清朝的皇家猎场
自我爷爷往上三辈都是猎户,祖爷爷一身武艺,技高人胆大,打猎都是硬桥硬马,徒手猎过豹子
到了太爷爷武艺就不传了,但是练了一手下套子、设陷阱的绝活,当年人称“赵半山”,意思就是太爷爷一上山,半坡山就给罩住了,什么松鸡,兔子,狍子,獾子啥也别想跑
到了我爷爷,就成了一个被打猎耽误的好厨子,老人家爱酒好吃,整天琢磨山珍野味。到现在为止,我印象最深,吃过更好吃的东西,就是爷爷做的“松鸡骨肉咸菜砟”
就是把冬天才打回来的肥松鸡烧好,连骨带肉剁成小丁儿,和北方的咸菜头切块一起爆炒,真是麻辣咸香,最适合下酒
我长大后,高档酒店也吃过,街头巷尾的特色小吃也没少逛,至今没有能把爷爷的松鸡骨肉咸菜砟比下去的
写到这段时,口水咽了好几次了,但是再也不可能吃到了,一个是爷爷已经走了好多年,另一个年代不同了,现在新时代提倡野生动物保护,所谓此一时彼一时
到我爸爸这代,年轻时往保定贩运皮毛,冬天进山收山货,成了倒买倒卖的二道贩子
到我这,小时候也算跟着爷爷进过山,打过猎,开过眼的。长大了,就靠写点山野轶事,码字挣两个碎银子了
五代人靠山吃山的打猎经历,见证着时代的变迁
(二)
从我祖爷爷那时说起,当年祖爷爷家在山东,是当地有名的侠客,一身好武艺,江湖上也是有名有腕的
这习武之人见事不公,爱打抱不平,后来也不知是参加了类似义和团之类的,反正是得罪了官府,遭到清兵追杀
祖爷爷骑着快马,走投无路被追上了绝境,于是连人带马一起跳下万丈悬崖,马摔死了,人仗着功夫高,侥幸活了下来
从此带着一家老小,改姓埋名跑到了围场坝上,那时全是深山密林,飞鸟走兽,祖爷爷一身功夫也不往下传了,怕后辈有了能耐惹是非,断了血脉,祖爷爷于是做了隐居山林的猎人
这段是当年我大伯给我讲的,我估计着有三分真七分假吧,大伯父还说老祖宗轻功了得,跑100米就留了七个脚印呢,当然不足为信
直到后来看了《闯关东》这个电视剧,里面的朱开山也是一身本事,往东北闯,和我祖爷爷的经历有些像,看到这个剧就特别有代入感,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这种情况不在少数
李幼斌饰演朱开山
(三)
不考据真假,接着讲祖爷爷的故事,在围场坝上,虽然环境恶劣,倒也与世隔绝,逍遥快活,祖爷爷凭着一身武艺打起猎来,更是得心应手
有一年祖爷爷家添了新丁,可奶水不太够,孩子饿得直哭,还好,家里养了几头羊,羊产了羔有了奶,孩子也填补着喝羊奶,长的白白胖胖的
谁知有一天夜里,听得羊圈有动静,祖爷爷赶紧披上衣服出去,却迟了一步,奶羊已被一只豹子叼走了
祖爷爷很生气,骂道,你个贼豹子,咱俩都是山上打食活命的,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今日你不仁,可休怪我不义
祖爷爷决心除了这只豹子,说着就卸下一扇门板,拿上铁锹等物,上了豹子经常活动的后山,挖一个一人多长,半米多深的坑,把门板上掏个拳头大小的洞,准备下一只鸡和绳子等物
祖爷爷躺进坑中,上面盖上门板,覆上泥土草皮,把鸡从门板的洞伸出一半,留下一半,静静等候,像猫守老鼠一样,只等豹子上钩
过了后半夜,果然豹子来吃鸡了,门板洞里的吃不到,就用爪子往里掏,祖爷爷在下面看准机会,一把抓住豹子爪子,把准备好的,猪蹄子扣绳子往爪子上一套,一翻身一用力,连门板带人一起翻过来,把豹子压在了底下
这下豹子就只剩任人宰割的份了,祖爷爷拿出绳子往它脖子上一套,一会儿就没了动静
祖爷爷嘴里念叨着,你我都算是手无寸铁,今日落在我手里,也算个公平。祖爷爷这身手,这胆气,我们真的很服气
(四)
再说一个馋嘴爷爷猎山鸡的事。北方的山鸡羽毛漂亮,个头大,一到冬天下了大雪,就成群结队,从山上下来找吃的
前文说了,爷爷好吃更好酒,自己也酿酒,取来酒糟等物,掺进五谷杂粮调配好,这是给山鸡准备的食物
那浓郁的酒香,人闻了都想吃上几口。钓鱼的人都知道,很多钓鱼打窝子,就用米酒拌料,酒是粮 *** ,这东西最香,最能吸引野外的动物们
弄好了往山坡空地上一撒,一会儿一群群的野鸡、鸟类就跑过来吃,越吃越香,越吃越想吃,你争我夺,不亦乐乎
再过一会儿,就该上演一出山鸡版的“贵妃醉酒了”。你看它们两眼皮开始打架,脚底下也拌蒜,更飞不起来了,和人吃醉了酒差不多
这时爷爷笑呵呵的拧开酒葫芦,喝上一口,咂着嘴儿,品着味儿,暖暖身子,念叨着,酒量不行,你们就少吃点,看那醉的,东倒西歪的
爷爷于是甩开膀子,去追吃醉了的山鸡了,嘴馋的一个也跑不了。逮个十只八只,用棒棒挑着,爷爷乐呵呵的,下山回家了
这就是三代人,当年打猎的故事。
这是山里人以前打猎的一些轶事,但是时代不同了,现在讲究野生动物保护,我们顺应时代,只讲故事
现在依然能讲武松打虎的故事,但不是让你真的去打虎,故事中的事,切勿模仿,你当一乐
我们不能用今日的观念看待那个时代,毕竟是为了生存,老祖宗都是茹毛饮血过来的,脱离了生存,讲保护是没有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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