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核心提示」

在全国约300个地级市中，白银市并没有什么名气。这是一座因矿产资源而起的城市，兴于矿败于矿，和嘉峪关一样，都把文化旅游作为其转型中吸引人流和资源的方向之一。

在全国约300个地级市中，白银市并没有什么名气，只不过随着近几次非常规事件的爆发，两度冲上了热搜，现在知名度急剧提升。

这个位于黄河上游甘肃省中部干旱地区的小城，七普数据显示常住人口151万，比六普时的170万减少了整整19万人，相当于少了一个景泰县的人口。这里曾经因为铜矿而兴起，又成为全国首批资源枯竭转型城市，面临转型困境。

1954年，作为“一五”期间的重点建设项目，白银有色金属公司和银光化学工业公司建成。之后当地花费近2万吨 *** ，炸掉了连绵数百里的七个山头，临矿设企，因企设市，白银市在此诞生。

白银是一座历史相当短暂的城市，大概历史只有五十年。明清两代，此地一直产矿，金银铜铁煤都有，白银市名由来正是明朝此地炼矿机构白银厂。

新中国成立后，白银发现大量矿藏，因而开始涌入大量工矿移民，为了与后文靖远等地移民做别，此处称为市外移民。

*** 号召的有计划的移民分两波，由于白银的工矿属于重工业，之一波前来的移民大多数为东北人，这也奠定了白银城区口音偏向东北话的基础，不可否认的是，东北人对白银的开拓做出了巨大贡献。

但一直存在一个误区，东北人来白银时，此地并非为戈壁滩或荒地，王岘人在本地的矮山里有条不紊地过着自己的生活。

第二波移民在白银作为工业城市有初步发展后，全国均有工业移民前来白银，以北方人为主：东北人，山东-河南人等，第二波规划移民到来后，白银快速发展，其工业逐渐步入鼎盛。

白银公司，银光公司，二十一冶，西北铜，903（后稀土公司）等…再提非规划移民，在白银初步建成城市后，部分河南人也来到白银，作为中国吉普赛人，西北大地每座城市均有河南人的身影。

规划外移民另一波人就是 *** ，白银本地非传统回区，此地本无 *** ，但在白银建成城市后，出于商业原因，陆续有少量 *** 来到白银，值得一提的是，白银是西北城市里“绿化”程度较低的城市，至少 *** 目前还未形成回街等聚居区。

总结一下，规划外移民数量仍远小于规划移民。接下来提到的是市内移民，具体指的是由白银市管辖区（三县两区）移民至白银市内的移民。市内移民的大规模涌入是从工业白银的鼎盛期开始到如今。

遗憾的是，白银作为工业城市是短命的，随着资源的枯竭，越来越多的市外移民后代选择再次离开白银。这中间的人口空缺被市内移民填补。

民谣歌手张玮玮回忆自己的家乡白银：因为“变态连环杀人案”这一串词而被全国人民知道，加上之前在四川师大发生的白银学生凶杀案，白银瞬间将“工业小城的压抑”“变态疯狂”“杀人狂”连成一条线。

“白银案”，之前是很多人对这座城市的主要印象。

1988年5月至2002年2月，白银市先后有11名女性惨遭入室杀害，部分受害人曾遭性侵。直到2016年8月，也就是之一起杀人案28年后，凶手高承勇才被缉拿归案。2019年1月，高承勇被执行死刑。

从2000年左右开始，白银的很多人口开始向外迁移，大学扩招后，很多白银学子考上了大学。对于白银的高考生来说，之一志愿肯定是想去外地的大学，只有滑档才会被调剂到本省的比如甘政法、陇东学院这样的一般二本，然后大量的本地毕业生毕业后在本地考取项目生获得体制内就业。

但更多的学生去了外地，尤其是白银公司一中、二中的城里学生，几乎全部报考外地沿海地区院校，以期逃离白银，回到父辈甚至爷爷辈出生地。

城里人不想待，本地人不愿回，这次人口减少19万也就不足为怪了。

在之一财经公布的2020中国城市排行榜上，白银也仅仅领先于临夏、甘南这两个少数民族自治州，其首府也仅仅只是县级市。转型中的五线小城市，只能将文化旅游作为方向，一直在试图树立新的城市名片，白银区打造了“六朵金花”，平川区有陶瓷小镇，景泰县黄河石林景区一直在试图冲击国家级5A级景区。

先有白银厂，后有白银市

白银的历史很长，5000多年前就有人类在这里繁衍生息。据《白银市志》记载，西汉以后，境内置祖厉等三县，是白银地区建县之始。

明朝洪武年间，白银市境内开始进行有色金属开采，官方在此地设立“白银厂”，“白银”之名便由此而来。

其实，白银市作为国内唯一一个以贵金属命名的城市，并不盛产白银。

经1951年对白银厂勘探，证实为国内更大铜矿之一，列为“一五计划”重点建设项目。所以，白银有一个别称，“铜城”。

白银是一个因为资源开采、办厂而设立的城市。这在当时国内也并不鲜见，甘肃的玉门、金昌等地亦如是。

最起初的厂——“白银有色金属公司”，也就是每一个白银人曾引以为傲的“白银公司”。

乘坐蒸汽火车上班的白银公司工人

1956年2月，白银公司迁到皋兰县郝家川，也就是今天白银市市区所在地（推荐阅读：白银市的前身是只有7户人家的小村子——郝家川）。这一年，白银公司进行了三次采矿大爆破，其规模之大令西方国家以为我们在进行核试验。

白银公司迁到白银当年，白银县级市成立，1958年升格为地级市。在白银公司鼎盛年代，当地职工对外甚至不说自己是“白银人”，而称自己为“白银公司的”，把在当地 *** 上班的本地人戏称为“把们”（白银本地方言称他们为“把们”）。

他们当中也的确不是白银土著，大部分人纯粹因为建设白银公司而移民至此，成为白银的“矿一代”。所以，白银也是一个典型的移民城市。白银的年轻人们经常听长辈们讲，当年他们是怎么背井离乡，来到大西北支援祖国建设。

尽管白银曾创造了铜产量、产值连续18年全国同行业之一的辉煌业绩，为国内建设立下过汗马功劳，但“铜城”之名远不如“连环杀人案案发地”名震四海，这个标签挥之不去，让白银的年轻人们感到郁闷。

1988年5月的一天，时年24岁的本地青年（其实是兰州榆中青城人，距离白银市区很近）高承勇杀害了一个23岁的姑娘，她是白银公司的“矿二代”，因喜欢穿白球鞋被工友们唤作“小白鞋”。从这天起，魔鬼降临白银，而此时的白银公司正处于辉煌的尾声。

就在高承勇作案的前一个月，白银公司关闭了最后一个采矿坑，转入深部开采，白银的资源进入枯竭期。1989年，白银成为仅次于兰州的甘肃第二大工业城市，但是顶峰很短暂。

七年后白银公司公司重组改革，停止 *** ，取消毕业分配。这也是当时90年代一些企业下岗潮的一个侧影。

高承勇并不是白银人，但这并不妨碍外界将变态杀手和压抑的工业小城划上等号，这也成为白银市对外抹不去的标签，给转型中的城市带来更多阴影。

资源枯竭城市转战旅游

在2005年春节联欢晚会上，甘肃省一幅“金银铜铁铬镍铅锌”每个字都有“金”为偏旁部首的对联给中国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的确，金属矿藏是甘肃省一张响亮的名片。

上世纪50年代，随着这些金属矿藏的开采冶炼，甘肃省陆续诞生了“铜城”白银、“钢城”嘉峪关和“镍都”金昌三座现代工业城市。

白银地区的采矿历史可追溯到明朝洪武年间。但清中期受地震影响，白银厂损毁，矿藏再次深埋地下。

新中国成立前后，地质学家宋叔和两次深入白银厂老矿区，终于勘测到白银厂铜矿床。1953年，东北的钻探队、东部的技术专家等便赶赴于此，展开铜矿的开采和冶炼。

献给铜城的开拓者

1954年，作为“一五”期间的重点建设项目，白银有色金属公司和银光化学工业公司建成。之后当地花费近2万吨 *** ，炸掉了连绵数百里的七个山头，临矿设企，因企设市，白银市在此诞生。

白银、嘉峪关和金昌三座地级市的兴起，改变了甘肃省原有的行政区划版图和经济实力分布。

白银从原来的兰州市中释出靖远县、从定西释出会宁县、从武威释出景泰县，升格为地级市，成为兰州西北方向通往宁夏和内蒙古的交通节点。

夹缝中抠出了白银

白银有色金属公司曾经创出连续18年铜硫产能全国首位的成绩；金川有色金属公司则被誉为中国的“镍霸”，镍钴产量占全国90%；酒钢从80年代中期开始净利润也逐年走高。这些企业在计划经济时代为城市发展带来了大量的资金、人力和资源。

上世纪末，白银、嘉峪关和金昌成为甘肃省除省会兰州之外重要的工业中心。白银城市的居民人均GDP相当高，更高峰时仅次于省会兰州，排名全省第二，拥有着较高的购买力，城市的商贸、服务业等也是发展迅速。城市内的国有企业及其所属的医院、学校等单位更是省内毕业生激烈竞争的热门单位。

为了适应新的发展环境，白银的大型国有企业不再死守着家门前的那点资源，开始在全球配置资源和资本。

早在1995年，白银有色金属公司便在甘肃陇南建设了厂坝铅锌矿。2013年，白银有色金属（集团）有限责任公司通过一系列控股和合并成为南非之一、世界第九大黄金公司的大股东。

白银公司铜冶炼场景

毗邻兰州的白银在工业门类上与兰州较为相似，在重工业投资的引进上没有什么优势。几十年来重化工业的发展造成的污染又恶化了城市环境，给新兴产业引进带来了难度。

油城已逝的玉门作为生动的反面教材，倒逼着白银寻求着城市转型发展的新出路。

兰白都市经济圈是甘肃省的重点经济转型区，白银于是在兰州新区的建设的热潮中迎来了新的机遇。它将成为兰州主城、兰州新区、白银市区（白银区）三角发展格局的一角。

兰州新区

白银自己也再次在西南部开山建设新区，先后开发出白银高新区（原中科院高科技园）和银西工业开发区，用以承接新兴产业。但是兰州新区目前不温不火的发展状况，让白银经济拓展和合作的空间受到影响。

兰州、兰州新区、白银

兰州严重受制于所在盆地所以向外开发新区也比较远

已经开工建设的中卫至兰州客运专线，则将打通白银——兰州新区——兰州的快速铁路通道，为三地间产业互补和资源配置提供了条件。

中卫至兰州客运专线并未直通兰州城区而是首先经过了白银和兰州新区

最后，是产业升级、发展现代服务业。

这其中，嘉峪关旅游业发展最为成功。过去明长城的嘉峪关关城和魏晋墓壁画砖等旅游内容，很少能让游客留宿以产生更多的旅游次生消费。嘉峪关市针对西北旅游市场特征，注重差异化旅游项目的建设，先后建设了讨赖河湿地、东湖生态旅游景区等景观。甘、青、宁、新省区分别建成的大型主题乐园，更大大提升了嘉峪关的旅游吸引力。

嘉峪关关城

讨赖河湿地

加上西面的敦煌和东近的酒泉，整个片区的旅游集聚能力得到凸显。如今，当嘉峪关第二座主题乐园又在关城脚下拔地而起之时，畅达东西的动车组已经为嘉峪关送来了源源不断的游客。

金昌则在荒山秃岭上造出了一个山体式的矿山公园，即金川国家矿山公园。露天矿老坑和亚洲最长的主斜坡道是其主打的卖点。同时，在差异化旅游建设中，金昌则探索建设了紫金花城景区。在改善城市环境的同时，大大提升了金昌在旅游市场中的竞争力。可惜由于交通资源和历史文化资源的瓶颈，金昌仍然无法与嘉峪关相提并论。

矿山公园一角

至于白银，则仍然在延续新兴产业落户迟缓、第二产业比重过高的问题。资本和人才很难在白银看到新产业的机会，复制嘉峪关文旅产业的成功经验并不现实，因为缺乏嘉峪关关城那样深厚的历史底蕴，也缺乏嘉峪关作为河西周边包括青海海西、新疆吐哈、内蒙阿拉善盟（主要是额济纳旗、阿拉善右旗）中心地区、交通枢纽这样的区位、交通优势。它的复兴之路仍有待时代的弄潮儿去开辟。

白银

兴于矿，败于矿。

2008年3月，国内12个城市被列入全国首批资源枯竭城市名单，白银占据一席。

其他11个城市分别是河南焦作、江西萍乡、湖北大冶、吉林白山、云南个旧、辽宁阜新、黑龙江伊春、吉林辽源、辽宁盘锦、宁夏石嘴山和黑龙江大兴安岭地区。12个城市中，老工业地区东北占了一半。

因矿而生的新兴城市，并不一定会因为矿藏的衰竭而走向穷途末路。若城市规划者能未雨绸缪地找到属于城市的新转型道路，矿产减少的矿业城市仍然能保持自己的独特增长趋势。

唯一的问题似乎是，人们该如何找到这种合适的新转型道路。甘肃这几座工矿城市目前的不同现状，正是关于这个问题活生生的一课。

一位白银人士曾撰文回忆，对于一个以矿产资源作为主要经济支柱的城市来说，资源枯竭本该是令人绝望的灭顶之灾，但令他匪夷所思的是，当时白银的大街小巷、电视报纸，“全国首批资源枯竭城市”以火红的颜色标识进行宣传，仿佛获得了莫大的荣誉一般。”

2009年7月，甘肃有关部门印发《白银市资源枯竭城市转型方案》的通知，关于城市转型的紧迫性，通知直言白银在长期计划经济体制下，形成了大量的历史欠账，不仅面临资源型城市普遍遇到的问题，还存在许多迫在眉睫的经济和社会问题。

白银经济转型上的主要任务是培育“八大支柱产业”，其中就包括黄河文化旅游产业，而黄河石林又是重中之重。

白银市景泰县永泰龟城

2000年，黄河石林景区开始组织开发，2004年国土资源部正式批准授牌为国家地质公园，2007年11月被评为国家4A级景区，但在冲击5A的道路上，黄河石林似乎走得并不顺。

根据公开报道，2015年白银市有关方面称，确保到2018年升级为国家5A级景区。然而到了2018年，又将升级5A推到了2020年。

2018年，白银市委书记苏君撰文《新时代白银市新旧动能转换的思考》，提出要抓好六个方面的动能转换，之一个方面就是“由靠山吃山转向靠水吃水”。这个“水”，指的就是黄河。

2019年，苏君在一次谈文旅产业发展时，又提出“把文化旅游产业打造成白银转型发展的支柱产业”。2020年已经过去了，黄河石林依然没有成为国家5A级景区。

白银没有放弃黄河。2021年3月，甘肃省有关方面称，已将黄河石林景区创建国家5A级旅游景区纳入全省文化旅游产业高质量发展的主攻方向，目标是年底挂牌5A。

白银市委书记苏君曾说，白银的文化旅游资源虽然丰富而独特，但还是“养在深闺人未识”，宣传推介对于白银文化旅游产业发展至关重要。

四、五线小城市的缩影

时也命也。“家里有矿”时，白银因时代的召唤崛起且红火一时。待资源枯竭，白银在改革开放的大时代中沉寂。

而白银也仅仅是很多四、五线小城市走向衰落的一个缩影。

从全国来看，顶级的资金、人才等资源向一线城市集中；从省级区域来看，强省会路径，以及原本就发达的城市对周边小城形成较强的虹吸效应。

人口一定程度上决定了城市的活力。而白银与国内众多小城市一样，面临人才流失的困境，七普数据显示，2020年这个小城的常住人口151.2万，相较于2010年170.9万，常住人口减少了19.7万人。

白银市

更为可惜的是，大部分小城市经济基础并不牢固，尤其资源型城市更面临很多历史欠账。这些年中，默默无闻的边缘小城为了吸引更多的人流和资源，也摸索过各种路径。

不少地区试图走文旅路线。前有贵州独山县，通过 *** 兜底举债大规模投资、引资，盲目借钱近2亿元打造“天下之一水司楼” “ 世界更高琉璃陶建筑”等形象工程，但是过于急功近利，没有吸引来人流，反而让独山县陷入烂尾遍地，负债高企的境地。

后有一些小城市成功在短视频平台爆红，成为人们口中的“网红城市”。比如皮肤黝黑、眼神清澈的藏族小伙丁真，以一脸的微笑让四川理塘爆火，当地有关部门借势推广理塘的旅游资源。脱口秀红人李雪琴一句“宇宙的尽头是铁岭”，让这座东北小城市在互联网时代再度翻红。

还有最近一段时间，因土味短视频突然走红的曹县，虽然网上对曹县充满调侃，但着实激发了广大网民对曹县的好奇，原来曹县的棺木业很发达，还是国内的“汉服小镇”， *** 村数量仅次于义乌，是隐形的宇宙中心。白银也依托中创博利公司和创业天下平台，准备打造网红基地，以图在短视频和直播电商时代分得一杯羹。

*** 上的爆红，让这些小城短暂回到大众视野，一段时间内当地的旅游等行业人气爆棚，但是曹县、理塘、铁岭的走红不可复制，更要警惕的是，如何让“网红”走向“长红”，是这些小城面临的困境。

背后最关键的，可能还是当地得具备可持续红下去的资源和基因。

而对于白银来说，“连环杀人案”“白银越野赛悲剧”虽然近阶段刷屏，带来了无数流量，但这都成为这座城市绕不开的坎，在城市转型的路上，如何扭转外界已经形成的固有印象，更需要当地执政者思考、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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