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青春片凡是能在影院里看到的情欲戏几乎都会这样处理:
要么男主角在家偷看羞羞的视频被父母撞见,参见《送你一朵小红花》里的易烊千玺。
要么男女主角不小心碰了一下手,两人立刻脸红心跳。
即使像姜文这样的天才,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也就是安排夏雨躲在床底下偷窥宁静,这一段还是借鉴的《美国往事》。
直到2019年3月,一部国产青春片上映,打破了这一局面。
这就是电影《过春天》。
这是导演白雪的处女作,她当年在北影导演系毕业后做了十年家庭主妇,然后执导拍摄了这部影片,没想到一鸣惊人。
本片斩获了平遥国际电影节更佳影片,北京大学生电影节特别推荐影片,入围了柏林国际电影节。
这也是导演田壮壮监制的影片,他评价《过春天》是一部处女作应该有的样子。
本片主演是黄尧和孙阳,在2019年两人都还是素人。
24岁的黄尧在本片中成功饰演了一名16岁的少女,将青春期女孩的敏感、倔强与挣扎诠释得十分细腻,她也凭借本片获得了平遥电影节更佳女主角。
这部戏后,黄尧获得了更多的演出机会,最近两部热剧都有她的身影。
《沉默的真相》里她饰演了一位充满正义感的报社女记者。
而《山海情》里,她饰演的闽宁镇进步女青年白麦苗更是深入人心。
黄尧长相酷似章子怡,充满立体感,就是我们常说的那种“电影脸”,你看了《过春天》后会被她的演技给惊艳到。
男主角孙阳在《过青春》里饰演了一位酷酷的香港青年。
参演完本片后他参加了《演员请就位2》的录制,凭借呆萌的性格被观众喜欢,还得到了赵薇的赏识。
除了两位主演,其他配角都是大腕。
饰演黄尧母亲的是我们熟悉的“祝无双”倪虹洁,饰演黄尧父亲的是香港黄金绿叶廖启智,片中饰演大佬的是ATV亚视当年的当家花旦江美仪。
影片讲述的故事非常迷人。
简单来说,《过青春》就是一部“港版”的《狗十三》,讲述了一个16岁少女的残酷青春物语。
香港回归后,内地掀起了一股去香港生子的热潮,大概十年前,香港收紧了政策,要想在香港生子,夫妻必须有一方是香港籍。
这个政策催生出了大量的“单非仔”:父亲是香港人,母亲是内地人。
本片中的主角佩佩生长在“单非家庭”,更残酷点说,她其实是个私生子。
她的父亲是香港人,在香港有自己的家庭,90年去深圳,遇到了来深圳淘金的阿兰,两人坠入爱河,生下了她。
父亲其实是香港的底层,在码头工作,有700万的按揭要还,在佩佩出生后很快回归了自己的家庭,佩佩在父爱这一块是严重缺失的。
而被抛弃的母亲阿兰则在深圳每天靠搓麻将排遣寂寞,佩佩从小也没感受到母爱的温暖。
原生家庭的影响还是一方面,更多的困扰来自双重身份。白天她需要从深圳过关前往香港,在那里读书生活,晚上又要回到深圳做回内地人。
在学校,她需要努力地迎合香港本地人,回到家她又要在母亲的麻将声中度过。
佩佩夹在两种文化之中无所适从。
好在佩佩在学校有个好闺蜜JO,两人亲密无间,约定去日本看雪。
JO家境殷实,这个愿望对她来说不过毛毛雨。
可佩佩却生活拮据,需要自己赚取生活费。
一个偶然的机会,佩佩认识了闺蜜的男友阿豪,在他的帮助下,佩佩成为了“深港水客”。
所谓水客,就是把香港低价买入东西,人肉带回内地,高价卖出赚差价,这些东西包括奶粉、手机、服装等。
当年很多深圳华强北的人靠做水客发了财。
影片的时间是2014年,那一年iPhone6上市,首发名单里只有香港没有内地,当时在内地,一部iPhone6的价格被炒到了2万元。
巨大的利益面前滋生了一大批新水客,佩佩就是她们中的一员。
白天她是一名中学生,夜晚她成为水客,一边要混迹在水客团伙里,和那帮人吆五喝六,一边要在过海关的时候和检察官斗智斗勇。
《过春天》和传统青春片更大的不同在于,它将青春片和犯罪片做了混搭,佩佩带iPhone过海关,本来不过是小偷小摸的行为,愣是被导演拍出了犯罪大片的感觉。
一组长镜头里,佩佩在过海关时踽踽独行,眼神里写满了惶恐,她故作镇定地通过了海关检查,本来要松一口气,没想到身后的检察官要求再次检查她的包裹。
通过检查后,阿豪在那边接应,身边还环伺着一帮不怀好意的混混,于是又是追逐打闹戏,又是帮派火拼戏,又是拔枪威胁的戏,紧张 *** 的情节堪比《天才 *** 》。
这种混搭一定程度上帮助影片摆脱了青春片的叙事套路,将俗套的故事讲出了新意。
原生家庭的缺失,佩佩要用双重身份去过双面人生,她在危险的边缘越走越远,直到坠入了一个可怕的深渊:她爱上了闺蜜的男友阿豪,也感受到了阿豪传递过来的好感。
在影片开头的游艇party,佩佩慌乱溺水,是阿豪跳进海里,用孔武有力的臂膀将她托起。
在佩佩混迹于花姐的团伙时,是阿豪劝她要离那帮人远一点。
在香港的山顶,是阿豪主动凑过来想要亲吻早已眩晕的佩佩。
两人的暧昧情愫在前面多处铺垫后,迎来爆发,这就是我们在开头提到的那场“情欲戏”。
在红色昏暗的灯光下,小屋里散发着荷尔蒙的味道,这个场景像极了王家卫电影里的画面,还没有出故事,那股气氛就先到了。
阿豪和佩佩置身其中,阿豪本意是将走私的iPhone绑在她身上,但两人炽烈的情感也被点燃,胶带将彼此紧紧缠绕,阿豪额头冒出了细细的汗珠,一副湿漉漉的画卷。
正当观众全心投入时,这场华语影史更高级的情欲戏戛然而止,完全诠释了什么是发乎情止乎礼义。
最后二人的轮廓逐渐虚化,留给观众无尽的想象。
影片安排了一个光明的结局。
佩佩斩断了和阿豪的情丝,将鲨鱼放归大海。
她带着母亲爬上了山顶,佩佩一伸手,竟然抓住了一片雪花。
巧合的是,2016年,香港真的罕见地下了一场雪。
而导演2009年就开始创作剧本,7年前数十次往返香港和深圳,拍摄了几百张照片,进行了大量的实地调研,在采风的时候她还真遇到了一条鲨鱼。
现实和电影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某种默契,而影片背后的思考却能在观众心中停留很久。
最后,我们要解开本片更大的谜团,许多人不明白,影片的片名究竟是什么意思。
“过春天”其实是海关上的一句黑话,就是水客把货带过海关,跟同伴保平安的一种方式。
不过在本片中,它还有另外两重含义。
一重含义指的是深圳,过春天就是在深圳和香港间穿梭,一部青春片因为有了深港的地域性而变得更加厚重。
另一重含义就是青春,佩佩历经了青春期的迷惘,一步步找寻到真正的幸福,这个过程也能概括为“过春天”。
总之,《过春天》中破碎的原生家庭,三角恋的故事,铤而走险的剧情都是我们传统意义上的烂梗,但因为它植入了地域文化,植入了犯罪片的基因,还安排了一场高级的情欲戏,让整个影片呈现出了完全不同的质感,这种新瓶装旧酒的方式值得其他国产片好好学学。
(电影烂番茄编辑部:木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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